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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紫薰檀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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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了外人,阿槿便恢覆了往日相處的情態。

她拿出一塊羊毛方毯鋪在一塊兒石頭上,拉著無垢坐下,這才欣喜道:“徒兒還以為,師父不來了呢!”

無垢含笑看著她,眸中的神采卻一點一點暗淡下來。

——這般的親昵,這般的自然。

就好像兩人之間那點因少女情思而生出的齟齬絲毫也不曾存在過。

但,已經發生過的事,怎麽能當成不存在呢?

無垢暗嘆了一聲,亦若無其事地摩挲著她的發頂:“徒兒在此,為師又怎會不來?再則,這次為師來,也是要接你回去。”

若他早知阿槿此次出來,竟會遇上那生死劫,他寧願一世將她留在城中。

阿槿有些詫異:師父想通了?

“哎~”無垢嘆道,“正如你所說,你我到底還是師徒,又怎麽能因外物而生齷齪?你也不小了,這次回去,我便將蓮城傳於你。”

他攬著徒兒,將她的頭顱放在自己的膝上,對上徒兒清亮的眸光,唇邊溢出一絲笑意:“為師一生守成,不懂進取。阿槿比為師要強上百倍。為師知曉你喜歡蓮城西面那個綠洲裏產出的‘星星果’,卻礙於為師,不好妄動。”

見她眸光驟亮,無垢有些好笑,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:“你呀你!那不過一個小城,其主卻囂張的很,為師亦不喜久矣。你若有意,日後取來便是。”

阿槿嬉笑道:“師父真好!”

她喜愛的非是“星星果”,而是產出星星果的水源和地質。

星星果天生帶有極濃的金屬性靈氣,其產地或是用以澆灌的水源裏,一定有金屬性的寶物。就是不知,那小城的城主是否知曉了?

這邊阿槿跟著執事弟子走了,花千骨就傻眼了。

糖寶好心勸道:“骨頭娘親,你還是不要去找她了,別人會說你攀附於她的。”

其實,花千骨未嘗就沒有攀附之心,但如今被糖寶說破,再去找阿槿相認就尷尬了。

她只好不情不願地點點頭:“好吧。我也知道,我們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”

而她內心深處,卻是更堅定了要拜尊上為師,做長留的掌門首徒!

下課的鈴聲一響,清流便揮揮手,示意大家可以走了。

眾弟子歡呼一聲,做鳥獸散去。

漫天拉著輕水:“走走走,我們去找阿槿。”她可沒忘了妹妹與無垢的那點兒破事兒,萬一阿槿吃虧了怎麽辦?

輕水也覺得,自己和阿槿是朋友,無垢上仙這個長輩來了,自己應該前去拜會。

兩人先是找到了落十一,得知阿槿去了長留大殿,又跑去長留大殿外。

漫天拉住一個大殿執事弟子,問道:“這位師兄,無垢上仙和我妹妹呢?”

那弟子還未回話,便聽見有人道:“他們師徒多時未見,你便先不要打擾了。若要拜訪,明日一早,到他住的客房去拜見,才是正理。”

一句話便將她堵的死死的,這聲音真是聽著就討厭!

漫天暗暗咬牙,卻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下拜:“弟子多謝尊上教誨。”

說話的,正是方從殿中出來的白子畫。

他見到漫天,多少有些驚喜,虛扶了一把:“不必多禮。”

這一年中他時不時指導她一番,兩人之間也不負初時的疏離。他感覺得到,天兒對他莫名其妙的敵意也漸漸消失了。

這讓他松了口氣:畢竟,天兒是未來的蓬萊掌門,與之交惡,對長留不利。

心頭思緒數轉,面上卻如無其事。白子畫隨口問道:“仙劍大會將至,你們可有把握?”

“那是自然!”漫天驕傲地昂起頭。

而輕水,自白子畫出現後行了個禮,就在一旁裝壁畫。這時,見尊上問詢,只得硬著頭皮開口:“弟子覺得還好。”

輕水只是順便的,白子畫真正想問的,是漫天。如今,見她如此自信,白子畫也放心不少,遂道:“不可驕傲。須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不說旁人,便是你妹妹,你便不是對手。”

這話很有長輩姿態。

若在從前,漫天定是厭煩之極,覺得他多管閑事。但這一年多蒙他教導,也逐漸了解他的為人,知道他的確是好意,便輕輕哼了一聲,道:“弟子明白了。”

“嗯。”白子畫點了點頭,心下頗覺欣慰,暗道:若是有這麽一個弟子,卻也不壞。

思及此,他便道:“你若是在仙劍大會中進入前三,本座便收你為徒。”

“那可不行!”漫天脫口而出。

未妨被她拒絕,白子畫一怔:“這是為何?”

他可是知道的,如今人人都想拜他為師,做掌門首徒呢!

他一向心思豁達,風光霽月,雖是一番好意被個小輩拒絕,卻也不覺難堪,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。

漫天話一出口,便有些後悔拒絕的太過直白,見他並未動怒,才松了口氣,暗道:這般人物,前世配給了花千骨,當真是好白菜被豬拱了!

她悄悄拍了拍輕水的手背,安撫她因自己莽撞而生的緊張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弟子是想拜儒尊為師。這樣,就能時時和阿槿在一塊兒了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白子畫淡笑一聲,竟頗為促狹道,“那你可要失望了。無垢此次前來,可是要帶他徒弟回去的。”

漫天一驚:“有這等事?”

而後她又想起雲牙一事,緊張道:“無垢城主還在惱阿槿麽?”

見白子畫不明所以,這件事又不好弄得人盡皆知,漫天跺了跺腳,湊過去附在他耳邊,低聲道:“阿槿殺了他的心上人,他到底還氣不氣呀?”

一股溫熱之氣撲在耳際,白子畫心尖一顫,努力壓下異樣,在鼻端繚繞的暖香中聽她說話。

而後,鬼使神差的,他也學她附在其耳際,低聲道:“依我之見,無垢並無惱色,應是無礙。”

漫天打了個機靈,耳尖一顫,面上便起了一抹薄紅。

她此時方覺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不妥,一時心裏鬧哄哄的,只約莫聽見“無礙”二字,便胡亂點了點頭,拉著輕水告退了。

見漫天匆匆而去,神態中難掩慌亂之色,白子畫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。

他掃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執事弟子,輕輕咳了一聲。

那弟子慌忙低下頭:“尊上,弟子什麽也沒看見!”說完,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:這欲蓋彌彰的,還不如不說呢!

白子畫無語。

他覺得:長留大殿的執事弟子智商不太夠,很有必要換一個聰明的。

這時,忽聽一人笑道:“好個道貌岸然的長留上仙!平日裏看你正經的緊,不想竟在此戲弄女弟子!”

白子畫亦有些羞慚,耳際薄紅,無奈道:“老友多時不見,便是來調侃我的麽?”

又有一個清亮而柔和的女聲道:“好了,檀梵,你瞎說什麽大實話呢?子畫面皮薄,可經不得你這張嘴。”

這下,白子畫臉都紅透了。

卻見一男一女自彩色的光暈中顯出身形來,二人皆著白衣,男的瀟灑放獷,女的姿容端華,端得是璧人一對,正是結伴游歷的檀梵與夏紫薰。

檀梵笑了一陣,方道:“多年未見,子畫別來無恙?”

“子畫乃長留掌門,又有什麽不好?”白子畫自嘲一句,而後淡淡一笑,頗有些欣羨道,“反倒是二位,游歷天下,體驗疾苦,想必大有收獲。”

提起此事,檀凡也頗為自得,感慨道:“常言道:不登而不識泰山之高,不渉而不知黃河之廣。這一回走的遠了,我才知道,這世上,比泰山高的,比黃河廣的,比比皆是。以往當真是坐井觀天了!”

紫薰亦道:“以往我自認識遍天下香料,如今想來,真是羞也羞死了!大洋彼岸的極西之地,不知有多少香料,我連聽都沒聽過呢!”

白子畫聽得悠然神往:“可惜,我如今俗務纏身,不能與你們一起了。”

他嘆了一聲,又打起精神:“卻是我疏忽了,總不能要你們在這裏說話,去我的絕情殿吧。正好無垢也來了,我派人去請他。”

紫薰忙道:“還有阿槿。”

當年,若非被阿槿童言童語地鄙視了一通,她怕是還陷在對子畫的執念裏不可自拔,更別談與檀梵情投意合了。

“她與無垢在一塊兒呢,一起叫過來就是了。”

白子畫說著,便與他二人禦劍往絕情殿而去。

檀梵道:“多年不見,也不知這丫頭的□□術和朔源術練得如何了?”

“阿槿那麽聰明,肯定練得好極了。”紫薰十分驕傲。

“得得得,在你眼裏,她就沒有不好的。”

“她本就極好。”

“是、是、是、好、好、好,我哪敢說她不好啊?”你還不得撕了我?

這話紫薰就不愛聽了:“阿槿好本就是事實,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一路走一路鬥嘴,倒是出奇地和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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